“不会吧…”
原初之龙不复之前的镇定，一脸错愕地站起身。
见她如此异常的反应，宁尘心思微转，有些好奇道：“前辈看着如此惊讶，难道这其中还有何隐情不成？”
“什、什么隐情。”
原初之龙顿时投来无比古怪的眼神：“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女人的真正身份？”
“他当然不知道。”九怜环抱起双臂，轻哼一声：“外面想要置我于死地的蠢货不少，我要是贸然开口乱说，他哪还有机会成长起来。”
“…也对。”
原初之龙稍稍冷静下来，只是脸上仍难掩惊色。
九怜又咳嗽了一声：“还有，你别误会。虽然说是女儿，但并非是我亲生的。”
“…”
原初之龙呆然片刻，顿时泄了气般瘫坐了回去：“吓我一跳。”
宁尘见她们两人这一唱一和的场面，心下更是疑惑，正想追问一二，就听原初之龙摆手道：“你不用着急，九怜如今会现身见我。想来就是打着这个目的。“说着，她投来颇为郑重的目光，缓缓道：“你身边的这个女人，算是初界之中最为强大的存在，称得上真正的天选之女，集初界一切天运与祝福与一身。在我们这些圣者看来，这家伙简直就像是初界之主一样，强到匪夷所思的地步。”
“这…”
宁尘听得暗暗咂舌。
“当然，她除去修为惊天动地之外，还有最重要的一个身份。”
原初之龙意味深长地瞥了九怜一眼：“她是初界内诞生的第二个生灵。换言之，她便是最为古老的存在之一，掌握着初界最为本源的力量。寻常的圣者根本无法与她相提并论，纵有圣境在其眼中也不过是挥手可灭。”
“…”
宁尘脸色微微变幻，脑海中很快闪过九怜记忆中的那场惊世大战。
那些足以纵横万古的远古圣者，在怜儿手中的确是撑不住三两招。实力差距之大，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。
若按照原初之龙的说法，的确是…
“所以你该明白了。刚才听见‘女儿’的时候，我为何会如此惊讶。”
原初之龙拍了拍胸膛，长吁一声：“‘初界生灵’能真正诞下自己的血脉子嗣，这种事情从古至今都未曾发生过。这女人要是真能生出一个女儿，怕是足以引得万界震惊动荡。”
“…大概了解了。”
宁尘略作思索，沉声道：“正因为这个身份，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圣者意图围剿？”
“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吧。大部分原因是与初界有关，而另一方面——”
原初之龙斜睨着九怜，道：“这女人太过狂妄，早就引得源流中所有生灵为之不满。”
“喂。”
九怜没好气地瞪来一眼：“难不成还是我故意找事的？”
原初之龙话语微顿一下，耸了耸肩道：“好吧，也算是有人在暗中布局挑唆，方才令九怜陷入如今的境地。”
“啧。”
听着她不太情愿的说辞，九怜脸色一黑，当即迈步走来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
原初之龙略微仰头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：“若是之前的你，我尚且还会忌惮三分。后世只留有残魂的你，还真以为我会畏惧这点小小的威…呜呜呜？！”
话音未落，九怜便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蛋，开始一阵胡乱搓揉。
刚才还游刃有余的原初之龙，顿时在其双掌蹂躏下发出奇怪的悲鸣呼喊声，娇小身子也在座位上不断扑腾挣扎。
看起来，当真像是个被欺负的小孩子。
“…”
一旁围观的宁尘与大圣女都不禁愣了愣。
就连最为镇定的厉丰都为之侧目，眼底闪过一丝惊奇。
很显然，就连她都没有见过族中的原初之龙会如此失态。
但在小师傅的手底下，那副委屈尴尬、又软弱瑟缩的模样，着实是难以想象。
“呼——”
片刻后，九怜才一脸满足地收回双手，擦了擦额头长吁一声：“舒服了——”
只留下原初之龙捂着通红的可爱脸蛋，在座位里缩成一团，满脸的欲哭无泪。
“你这怪女人，怎得到了后世还是这幅古怪脾气，难道都没有收敛一点？”
“有何不好的。”
九怜双手叉腰，挑眉一笑：“至少证明我们好歹也算是熟人。”
原初之龙眼神微动，最后只化作一声幽幽轻叹。
九怜很快踩着轻快步伐回到了宁尘身旁，笑吟吟随手一指：“别看她刚才一本正经的，以前在初界的时候可淘气着呢。仗着自己龙族肉身强横，在我眼皮底下闹腾过好几回，被我一顿胖揍之后就变得老实许多。”
说着，还用双手比划了两下：“我记得当初她就这么一点点大，实在是不自量力。”
原初之龙：“…”
宁尘讪笑两声，只得暗中挤了挤眼神，示意她稍微给对方留个脸面。
九怜很快心领神会，笑眯眯地掩了掩朱唇，不再乱说这原初之龙当初的诸多糗事。
“…你终究是变了。”
原初之龙平复下了心情，再开口后语气却变得有些复杂：“过去的你，从未这样笑过。”
九怜拢发回眸，悠然一笑：“过了数万年岁月，时代更迭了好几回。难道我还得与过去一样绷着脸？”
“并非如此。”
原初之龙只是感慨一叹：“以前的你是发自内心的冰冷无情，纵然有几位说的上话的友人，却从未有人真正能走入你的内心。而现在的你，心中坚冰早已融化。你…变得不一样了。”
这一声无比复杂的低吟，让九怜不禁露出淡然笑容。
“是啊，我变了很多。”
她斜睨着身旁的宁尘，挑眉笑道：“倒是得多亏我家的臭徒儿咯？”
“那不然？”
宁尘环抱起双臂，打趣般笑了笑：“若非有我，怜儿怕是还得整天装得高深莫测。哪能像现在一样，整日嘻嘻哈哈的，瞧着就很是明艳动人。”
“什么叫嘻嘻哈哈的，我又没那么疯癫。”
九怜略带风情地剜来一眼，还下意识戳了戳他的侧腰。
“你们二人倒是能若无其事的相互调情，看来关系是当真不错。”
原初之龙渐渐恢复心境，轻笑一生：“厉丰丫头说你跟这个男人有了深厚关系，我之前还不太相信。但如今亲眼一瞧，也不得不相信了。
当年震慑万圣的天选之女，竟然也会流露出如此娇羞可爱的反应，实在是叫人大饱眼福。”
“哼。”
九怜揶揄道：“你身上变化也是不小，我记得当初的你还是以龙躯示人。怎得如今还特意变幻成似人的相貌，甚至还变得如此娇小？”
“此事，亦得多亏了厉丰丫头，以及你身旁的男人。”
原初之龙抄手入袖，悠然笑道：“区区一介人族男子竟能挽救我龙族颓势，如此有趣的小家伙既然登门到访，我当然也得尽心招待一二才行。要是依旧维持往日的龙躯，岂不是显得太过狰狞恐怖，让他误会了可不好。”
她晃了晃螓首，继续道：“这幅模样虽然甚是小巧，但用着还算舒服。你的爱徒瞧我的眼神，似乎也颇为满意。”
“多此一举。”九怜白来一眼：“我家徒儿又不会因为你的长相而心生不满。”
言至此，她很快转口说道：“你如今喊我出来，应该不只是为了与我叙叙旧吧？”
“有关你的事，我算是略知一二。”
原初之龙淡然一笑：“此次我要回报你的爱徒，同样也要救你一次。”
九怜闻言柳眉微蹙：“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你们想借助璃族的力量来掩盖气息，趁此机会来瞒天过海重塑肉身。”
原初之龙饶有兴致地继续道：“此番计划的确有几分可能，但你觉得那些圣者难道不会多加提防么？毕竟你在诸天万界中能说上话的帮手寥寥无几，这璃族与你倒是颇有几分渊源。”
“…既已来到了数万年前的时代，他们就算能察觉异样，我们也有足够的脱身时间。”
面对九怜的反驳，原初之龙只是笑了笑。
“说是如此，但能否顺利成功，终究逃不过‘赌’这一个字。”
“看来前辈另有其他方法。”
宁尘不慌不忙地沉稳道：“前辈若不介意的话，还请直说。”
“没什么好办法，他们在设下此局之后，唯一的方法便是以力破局。不过——”
原初之龙意味深长地望来一眼：“我可以成为帮你们破局的‘力’。”
“…”
此言一出，九怜也一时沉默下来。
宁尘心思急转，很快开口道：“前辈若要出手，无异于正面与诸多圣者为敌，怕是有性命之忧。您当真愿意为了我们而豁出性命？还是说…”
他略作思忖，直白道：“前辈还另有其他的条件？”
“很冷静，也聪明。”
原初之龙轻笑一声：“没错，我需要你们师徒二人答应我一个条件，我便会护你们达成此事。”
九怜下颔一扬：“直接说吧。”
“我很快就要死去。“原初之龙脸上笑意渐褪，缓缓道：“希望能将我收入你的‘北域’之中，让我能够继续活下去，仅此而已。”
宁尘顿时一惊。
“这种事…”
“我可不曾知晓，你还是贪生怕死的性子。”
九怜很快皱眉道：“怎得，单纯只是想要活命？”
“若是寿终正寝，我自然不会有何怨言。”
原初之龙眼帘微垂，幽幽道：“只是我的存在，如今无论是对于太初龙族本身、还是我的后裔来说都是一个隐患。若不再离开，等到百年之后龙族内战将启，我会与另外几尊龙皇同归于尽，不知要波及多少龙族后裔一同覆灭。”
听此解释，宁尘或多或少明白了这位龙皇的想法。
看来是不愿龙族走上内战分裂的下场。
但，他心中同样有些拿捏不定，沉声道：“我能将璃族一并带走，是因为璃族本就毁灭在即，且对后世并不会有太多影响。可龙族的内战还有百年、之后甚至还能有鼎盛之时，这期间…”
“你所有的顾虑，都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原初之龙打断了他的话，平静道：“对于我们这些大圣而言，所谓因果时空皆可把控。纵然我离开此界前往未来，亦能做好所有妥善安排，不会引起任何波澜。”
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：“我会以自身所有修为做引，以此来扭转因果。足以让此举的影响降到最低。”
“…”
宁尘有点斟酌不定，侧首看了看九怜，恰好迎上她的视线。
“…这龙皇要是做了承诺，的确可以尝试一二，毕竟这对你也没什么坏处。”
九怜冷静说道：“况且有她相助的话，我们的确能更多一些保障。”
“不过，龙族内部会同意这种事情么？”
宁尘再看向原初之龙，沉吟道：“你作为龙皇之一，还身负着极为重要的阴龙之力。如今要跟着一个外来男人离开此界，其他的龙皇…”
“无妨。”
原初之龙只是自嘲一笑：“我们暗中僵持多年，也早已累了。如今能有各退一步的机会，他们不会多加过问的。”
“好。”
宁尘正色颔首道：“若前辈有心一试，我自然也能奉陪。”
见他神色坚定，甚至还答应的如此果决，原初之龙心头微动，不禁暗暗感叹。
这个男人，完全没有在乎什么危险，的确是全心全意为了九怜。
“但在合作之前，终究还得给你一些帮助才行。”
原初之龙很快一拍扶手。
下一刻，四周环境再度发生扭曲改变，眨眼间幻化成一片有无数星尘凝聚而成的小天地，仿佛置身于星海之间。
宁尘见状暗自称奇：“此地是…”
“是我这段时日修炼的地方。”
厉丰这时悄然来到了身旁，轻声道：“是由龙皇亲手演化而成的小天地，蕴含着无穷无尽的龙气。”
“我刚才答应过的。”
不远处，原初之龙起身缓踏着星光而来，淡然道：“由我来传你密法，以此彻底激发出体内的龙脉之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