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接过拂尘，轻扫棺材盖上的余烬。

　　 灵堂前，叶家人哭作一团，尤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叶夫人悲恸万分，哭得快要晕厥过去。

　　 被这情绪感染，你鼻尖也酸酸得。

　　 “荷夜，且将这瓷瓶供于堂前。”师父唤你，你回神。

　　 “是。”

　　 你道名荷夜，自小跟着师父住在道观里。作了十多年的小道士，你已经习惯用男儿身。

　　 今天跟随师父出观，给叶家的嫡长子守灵驱恶。

　　 因着你女扮男装，往日都是师父自个儿出去，你担心年纪大了，腿脚不便，主动求来这次的外出。

　　 “切莫让旁人知晓你是女儿家。”

　　 临行前师父再三叮嘱。是以，你谨小慎微，性子怯弱怕人，倒是没出什么差错。

　　 “你来作什么？！”叶夫人突然的尖锐厉声吓得你心跳漏了半拍。

　　 你安静握住瓷瓶，立在旁边忍不住看热闹。

　　 “母亲。”堂外一声清冷之音飘进来。

　　 叶夫人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，猛咳一阵竟是生生呕出血来。

　　 “叶明尘，你这歹毒的庶子，哪里配得叫我母亲！”

　　 你微微侧首，叶夫人口中的叶明尘已经入了堂。

　　 守灵期间，你听说过叶家有个不问世事，一心向道的庶子。

　　 但你没想到，他长得竟这样好看。

　　 发髻高束，头戴银冠，着身白袍，清冷淡然，面对叶夫人的辱骂，他薄唇紧抿，模样出尘，端看着比你更像道士。

　　 唯独，他坐在木制轮椅，被人推着进来。

　　 竟是个瘸腿的可怜人。

　　 你看了腰间缠带，脚下登屐的自己。

　　 即便没有家产万贯，至少你身体健全。

　　 看出来叶家很不欢迎这位叶明尘。

　　 听了几句闲言碎语，你是明白了。

　　 叶明尘是侍妾生的庶子，天生体弱不得宠，叶家大公子却喜欢和他往来。

　　 七天前，叶家大公子准备离京科考，临行前拜见家中族老，最后见了叶明尘，可在路上离奇溺死在湖里。

　　 叶夫人就反复怀疑，自己儿子的死与叶明尘相关。

　　 但面对叶夫人的歇斯底里，叶明尘实在冷静太多。

　　 整个叶家只有他哥哥喜欢他。

　　 哥哥去世，他孤家寡人，心里其实更苦吧。

　　 他缄默良久，依然有礼道：“母亲，我想亲自给兄长净尘去污。”

　　 可终究无人理会。

　　 入夜，你与师父守灵做法。接近子时，你让师父先回房休憩，你自己盘坐于法阵间，祈唤娘娘们护佑。

　　 “小道长。”你睁眼，看见叶明尘在灵堂外。

　　 “我想看一看兄长。今夜是他的头七。”他静静等你。

　　 你探头张望了，看到四处无人，便招呼他。

　　 “公子进来便是。”

　　 说罢，你有些懊恼。

　　 堂前的有一截高的门槛，他自己该是过不来的。

　　 你见他准备自己进来，裹在长袍里的孱弱身子摇摇欲坠，脸色泛起苍白。

　　 好可怜。

　　 “我，我来帮你。”

　　 你小碎步跑到他后面，用了吃奶的力气才推动，结果卡在门槛处。

　　 你尴尬挠了挠头，“等下，我来弄。”

　　 你俯身，一双小手握住木轮，用力拽着。

　　 你力气小，才两下生了薄汗，又因累了一天没有休息，道袍的鸦翎稍稍松垮，若隐若现露出裹胸的边缘。

　　 叶明尘面上波澜不惊，眼底暗了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