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对不起”

　　 她绞着手，勉强挤出了这句话。

　　 “总之先看房子吧”

　　 （我会等你一点点接纳我的）

　　 “别看我这样，其实身体还不错。我外公可是活了整整九十九岁，普通的感冒传染不了我的”

　　 这句话好像没什么逻辑。

　　 我展示着手机上的图片，她依偎在我的肩膀上，我们的距离恢复成了热恋中的情侣该有的样子。

　　 “这个设计我特别喜欢，厨房与卧室之间开了一扇小窗户，这样做好饭后就能很方便地拿来吃啦”

　　 18平左右，有个足够放下双人床的大卧室，独厨独卫，没有客厅。“哇，卧室有落地窗欸！”

　　 “是的吧，而且可以用窗帘隔出一个小阳台来晾衣服”

　　 “唔唔，好喜欢，就租这个啦”

　　 “？我还没说它在哪里呢”

　　 “无所谓哦，我会开车的”

　　 也是。

　　 “那明天我就去付房租，再稍微打理一下，大概这周末就能搬进去了”这个房子经常租给学校里大三大四考研的学生，家具很齐全。

　　 “欸？我来付就好，不用麻烦主人的”

　　 “没关系，之后再说。而且我也只交三个月的，反正我们要同居很久嘛”

　　 “嗯嗯，同居一辈子！”

　　 ***

　　 刚起床的那一会，她会咳得特别厉害。

　　 我尽量比她醒来得早一些，然后去厨房熬一碗梨汁。

　　 右手握住一颗梨缓缓转动着，左手上的削皮刀剥下一圈圈的果皮。（卧室的地毯忘了打扫了）

　　 昨天下午她吃薯片时弄脏的，好麻烦。

　　 电磁炉上的陶锅中渐渐响起了水煮开的声音，有点担心吵醒她，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后面的卧室——什么也看不到。

　　 之前装了一个小窗帘，来阻隔厨房的灯光。

　　 ……不行，我现在就要见到她。

　　 我蹑手蹑脚地推开门，房间里依旧昏暗，床上的被团勉强显现出一条影绰绰的轮廓。还有她陷在枕头里的脸颊与白发。

　　 她真的和我同居了。

　　 虽然已经是第三天，但我仍然忍不住反复确认她的存在，仿佛只要看不到她，她就会离我而去。

　　 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，只把头露了出来。

　　 乖巧可爱的睡颜。

　　 曾经，我非常讨厌早晨，因为那意味着难挨的一整天又要开始了，想抓住什么东西却总是徒劳无功，到头来只能不争气地流泪，从早到晚，日复一日；然而现在，我的恋人，她把我带回了地上，世间的一切都围绕着她重新构筑，我再一次掌握了生命。

　　 ——我期待着黎明，与你共度的时日。

　　 “哇，今天——咳咳，今天加了橙子耶”

　　 “惊喜吧，我新学的做法”

　　 正要把碗放在了床边的餐桌上时，她从一旁吻了我的脸。

　　 “早安，主人，爱您哟？”

　　 “我也爱你，亲爱的”

　　 我们每天早上的仪式。

　　 说是餐桌，更像一个比较高的茶几，而且周围放不下椅子，只能跪坐在毛毯上。倒是可以在靠墙的长书桌上吃，那里有两把电脑椅。

　　 不过还是坐在一起能让我们挨得更近。

　　 “主人可以鸭子坐吗？”

　　 “嗯？我试试”

　　 调整了一下姿势。

　　 “这样就可以坐在主人的腿上啦”

　　 “！真的欸！”

　　 她被我揽在怀里，我舀起一勺梨汁，吹得不再发烫后喂给她。

　　 “谢谢主人，非常好喝呢”

　　 “哼哼，那当然，所以把我娶回家肯定不亏哦”

　　 （她娶我还是我娶她呢，不对，是她嫁给我我再嫁给她，也不对，啊啊啊想不明白）“欸，我以为您会很谦虚的来着”

　　 “嗯～～，如果遇到擅长的事我可是相当自大的”

　　 吃完早餐后我在厨房刷着碗，卧室里传来她用力清嗓子的声音。

　　 “主人，我觉得我差不多好了诶”

　　 她从窗户里探出头。

　　 “确实，好像不怎么咳了”

　　 “多亏了主人，又温柔又贤惠，我永远爱您？”

　　 砰的一声，我把碗撞到了水槽上。

　　 “……嗯”

　　 想回答什么，却只从喉咙里发出了这个没离开嘴唇就已经消散的声音。“说起来，那个……”

　　 快转移话题。

　　 “你真要一直叫我主人吗？其实叫我小曦也可以的”

　　 而且她比我大一岁来着。

　　 “您不喜欢这个称呼吗？”

　　 “没有啦，就是感觉像在欺负你一样，我们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吧”

　　 “欸～～”

　　 预感到她可能要做什么，还没来得及反应，她就已经钻出窗户，从卧室的床上一把跳到了厨房。

　　 “请问是哪种关系呢，怎么办，我想不起来了呀”

　　 她从身后抱住我，手不停地乱摸。

　　 “哎呀，别脱我衣服，我正洗碗呢”

　　 “您不说我不知道啊”

　　 “好好好，随便你，你喜欢什么就叫我什么”

　　 “欸嘿嘿，主人就是主人嘛”

　　 背后传来了她头发的触感。

　　 “您是我的妻子，我是您的女仆——呃，不太会做家务的女仆”

　　 “不止不会做，而且经常会把房间弄乱”

　　 “啊主人凶我，我要哭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