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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章

多少一晚 小时 2949 2025-09-03 11:36

  “长这么高了…”我拿浴巾帮她擦头发,顺手在身上比划了一下身高。迟疑了一会儿又问:”…她让你来的?”

   这小孩子在浴巾摇摇头:“没有,我自己来的。”

   “不好好睡觉,来找我做什么呢?”我打了个哈欠,觉得这小孩有点可爱。

   她不做声,我也不追问了。

   想到与那个人有关的事物时最多的感觉是懒。

   减少大脑活动为妥。

   “吃过晚饭了吗?饿不饿?”

   她点点头,接着笑嘻嘻地说:“可又饿了。”我揉揉她的头,让她去拿吹风机把头发吹干。

   给她下了碗之前包好冻着的馄饨,之前夏知禾说让我留些等她回来吃。

   看着小馋猫一脸满足的样子,想必也和我一样在这个美食荒漠的国家十分想念中餐。

   “好吃吗?”我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。

   她笑起来和那个人一样,溪水一样柔软清澈,“好吃!”

   “那就好,多吃点。”我靠在椅背上看她吃着,拿出些水果来切给她。

   虽然很意外,但再见到小黛我是惊喜的,她现在已经是快十五岁的女孩了呢。

   成熟了许多,青春动人,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。

   忽而我又忧虑起来,问她:“…爸爸…对你好吗?”

   小黛放下勺子休息了一会儿,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回我:“爸爸一直对我很好呀。”我点点头,微笑道:“嗯,和姐姐说说,他是怎么对你好的?”

   “…”小黛不解地看着我,大致也是觉得我的问题有点奇怪。可我还是得问,“他会抱抱你,或者,亲亲你吗?”

   “嗯…小时候会。”

   “现在呢?会…摸你,抱着你睡觉吗?”我追问道。

   “现在没有了。平时我都是和小绪睡。”她满足地笑了笑:“她同意我跟她睡了,嘿嘿…”

   “小黑姐姐在想什么呢?”

   我发现这孩子好似开朗了许多,话也变多了。随即反应过来敲了敲她的脑袋:“你叫你姐什么呢,小绪小绪,没大没小。”

   “哎哟,”她抱着脑袋,“不然怎么让你知道是我的哪个姐姐呀…而且你不也都这么叫…”

   我掐了掐她的小嫩脸,“我行,你不行。”

   等她吃完后我进房间给她找新的洗漱用品和睡衣,正蹲下在衣柜的抽屉里翻找,她倚在我身侧的门框里突然开口,说很久不见了她们都很想我。

   谁想我?

   我回过头去看她,依旧有些晃了神。

   实在太像了。

   小黛说是因为在考虑到这边来上中学,所以先短期过来参加冬令营试试,看一看喜不喜欢这个国家和学校。

   赵一锦是她在这个国家的未成年监护人。

   她才来了几天,偶然听赵一锦说我也在这里,就自作主张跑来见我了。

   董氏原本就是跨国企业,家族中各个又都是人精,向来嗅觉敏锐。

   从新闻里和一些边边角角的消息中,我略有耳闻,董家似乎几年前就开始陆续把大部分资产与人员转移到了国外。

   她家那一支看来主要是去了大西洋对岸的某国,定居在东部最繁华的城市。

   免不了想到那个人,我坐卧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街灯发呆。

   过了一会儿小黛洗完澡出来,走到我身边,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,抓了抓我的睡袍说:“小黑姐姐,你可不可以回去陪陪她?”

   “…”

   我目光回转说,“小宝贝,你姐姐和我已经分开…很久了。是她自己选的。”她低头像是做错了什么那样,“那你可不可以原谅她,她不是故意的…”我笑了,这小孩的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   “…”

   好想起身去拿酒。

   这孩子默默了一会儿,又开口说,“可能是因为我的缘故…”

   “傻孩子,”我揉了揉她的脑袋:“我和你姐姐的问题和你没关系的。”

   “…她原本不止一次想去找你的。”小黛抬起头稍稍蹙眉。

   “…”我有些不太好的直觉,一直以来的猜测回避,沉寂了几年后回溯上来。

   她没再说话。

   我感到有些闷,终于忍不住起身去拿酒。

   倒上一杯迫不及待地站着一饮而尽,默默喝到第三杯时那孩子担忧地看着我,走过来从身后抱住我的腰。

   小黛的大名里没有绞丝旁。她今天提起从绪,一声“姐姐”也没有。“是我求她别丢下我的…”她好像快哭了,声音很轻。

   “从小她就不在我身边,她回来的时候我七岁了还不认识她…我怕她又不要我了。”这几杯酒里,我什么也没兑?

   高浓度酒精沿着我的食道一路腐蚀而下,灼烧到空空的胃里,焚得我五脏六腑烫穿般的疼痛。

   “小黑姐姐你走之后我陪着她养病,她好起来了也花了更多时间陪我。可她总喝很多酒,抽很多烟。她很孤独…”

   “我只是想让她开心。“她好像有些哽咽。

   我放下酒杯,依然背对着那孩子。一手撑在桌子上,一用手扶住额头。喝得太急,眩晕。

   “对不起…都怪我…”她的温热透过睡袍渗进来贴到我的皮肤。

   我捂住脸失声。

   小孩回房间睡下之后,我发现她把手机落在客厅了,便顺手拿起来想放到桌上。

   手机屏幕兀自亮起,有一些未读的消息。

   我看见锁屏是一个画中的女人。

   我再熟悉不过,一眼就认出来了。

   女人靠在一把深色藤椅沙发里,垂头坐着,黑发的弧度中透出若隐若现的侧脸。

   看不清表情。

   冷清的背景呈墨绿偏蓝的色调,画面上半部里明亮的物件是色彩丰富的南欧拼接风格披肩,裹住了女人单薄的上半身,下半身是铺在沙发上的米白色绒毛毯子,从膝盖拖到地上。

   大腿上有一簇蜷成一团的小东西,狸花尾巴一节节的纹路,弯弯绕在女人的手上。

   还有它陪着她,那就好。

   女人一手搭在猫背上恋恋抚摸,另一只苍白细长的手从藤椅扶手上垂落,一只老玉镯斜斜的挂在手腕,指尖是黑色的指甲。

   画的大体并不算很暗,但下半部唯一的的暖色光源是女人垂手之下的地面上,那半截已经几乎近熄灭的烟。

   可能是因为很久没回那些消息,有电话打进来。我一开始没管它,关了静音任它在桌上放着,后来又打来了一次。

   我拿手机接起来,隔了一阵才听见那旁的人说话,“做什么去了?也不接电话。”冷淡疏离的音色。有被细致藏起来的关心。

   我的心脏像是被电了一下,扑通扑通地使胸腔震荡,血液涌流。随即又停了,留下一阵空洞回声。

   我说:“她在我这里,已经睡了。别担心。”

   电话那头,呼吸声停滞清浅了几秒,然后稍微变得有些沉重无序,沉默。我将电话挂断。

   看见锁屏界面那幅画的署名,漉。一如既往地工整好看。

   慢慢走到阳台上的吊椅上坐下。静默一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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