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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

多少一晚 小时 3099 2025-09-03 11:36

  手机镜头骤然被拉远了。

   “住…住手…”

   我哑着嗓子艰难地发声。不,不是真的。我不想形容画面中的男人对她做的事。从绪大口喘息起来,颤抖着向男人说,“你疯了!“

   又转向我,“小羲,快挂电话好不好?快挂掉,听话。快!”

   “不要!”我崩溃了。

   男人对她做那事。

   “不…不…”我哀求道,“停…停下来…”

   那种事。我曾写了满篇如今却无法吐出一字。

   男人轻蔑地冷哼,“她说爱你?”

   “…”我已经颤抖的说不出话来了。

   “伏羲!你听不听得懂!我让你不要看。”她流出泪来。

   扬声器里传来挣扎磕碰的声音。她似乎想要挣脱扑过来。

   不可能。

   …求你…不要…

   不可能。

   一直以来的疑虑我从没说服自己相信过。

   不可能。

   不应该。

   是我多想了,现在最要紧的是救她出来。我颤抖着,慌乱摸出工作上用的备用机报警。

   110…

   我跪在地上颤抖着输入。

   “爸爸…”她在哭,在哀求。“不要这样。求求你,我会乖的…”手机从我手里滑落。

   “爸爸…”

   不想回想那些声音。

   我的手垂落在一边,仰卧着目光呆滞地仰望着天花板,手机沿着无力垂下的手滑落。

   这里的天花板没有渗着水渍。

   我听见手机掉落到地板上,扬声器里传出的肉体碰撞的声音,男人故意要把我最珍视的人毁在我面前。

   我的眼很干很干,干到转动不了眼珠。

   “我再也不敢了。停下来好不好…爸爸…你最疼我了…”她泣不成声。我的四肢冰凉,连颤抖都感觉不到了。

   “求你了…”

   伏明义当时也求我,口齿不清地求我。我没有心软。

   “嗯?小绪今天怎么回事?”男人说。

   我听得见从绪极力克制的喉间呻吟与喘息,看得见那个男人恬不知耻的裸着下体,穿着上衣。

   从绪被他压着身下,双手紧扣在床上,掩面无力地啜泣。

   我突然好想吐,却动不了。

   动起来。

   动起来啊。

   伏明义说,“小黑,都是爸不好。”

   “爸的错,你可不可以…原谅爸爸?”

   我强行用力呼吸,支撑起身体。一边捂着嘴强忍着,干呕,一边用最后一丝理智按下录屏按钮,拨通电话报警。

   为什么这篇小说一路写下来,我总执着地,不断提到伏明义?

   虽然他已经死很久了。

   因为我浑身披着淋漓血污,因为我身体里流着他的血。

   他是我摆脱不了的亲情,我的梦魇。

   他死之后,就更是了。

   十几年前的新闻有几条大赞现代医学进步,将瘫痪病人的死亡率降至15%,病人得以于正常人的寿命相当。

   像个喜讯。

   你知道我看到这条新闻时心里是有多么的绝望吗?

   正常人的寿命,可那是我的一辈子。

   遇到非晴天,伏明义整夜整夜地浑身神经抽疼,呻吟叹气声直到黎明才可以消停,才能逐渐入睡。

   他肺部感染,屎尿怎么都擦不干净。

   有时吵起来,我无数次按捺冲动问他,你为什么还不死呢?

   你活着到底为了什么呢?

   你怎么不死掉?

   每日都是毫无起色的煎熬。

   从绪给我留的钱有许多,却不够一直熬。

   瘫痪病人长期卧床缺乏运动导致器官衰竭,长期的卧床和营养不良出现并发症。

   他肺部感染严重时发热,咳喘带着重重的痰鸣音,有时浅昏迷。

   于是某年十月八日,我站在他的病榻前,伸手调整输液器的速度。我向下转动,点滴变小,直至关闭。

   他难受的厉害,整张脸都皱到一起,感觉到我走近,他从一堆眼褶子里睁开一条缝看我,那里面全无生机。

   他明明这样痛苦,这样该死,但为什么却非要有该死的求生欲呢?

   抬起扭曲变形的手,搭到我垂落的手上,眼缝里流出泪来,口齿不清地哀求我给他一条活路。

   豆包收着爪爪趴在我脸上,绒毛软软的很透气,温度也正好。

   我清醒过来一点,早已经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。

   “咚,咚,咚。”我是被砸门声叫醒的,接着是密码与钥匙开门锁的声音。

   赵一锦带着外界新鲜凉爽的空气跑进来蹲到我身边,扶着我着急地问,“伏羲?伏羲?”

   “你怎么了?你还好吗?”

   “总算找到你了。你们怎么了?最近一个也联系不上?我去董家找人也吃了闭门羹。是不是出什么事了?”

   我不知多久滴水未进,想动动唇,就感到它裂开流出腥甜的血来。

   赵一锦找到我时,我应该是将自己关在狭小黑暗的储藏间里。

   自虐似的,一遍又一遍看她视频里的样子。

   回忆我们认识后的每一秒细节。

   后来我打给警察,警察说会调查。据说一天之内就联系到了她的家人,家人说她一切无恙。还让她来接听了电话,本人确认安全和家人在一起。

   一起无恙。

   “喂,伏女士,您还好吗?”

   “伏女士?”

   我很久都没再说话。

   原来在这场“意外”里,多余的我,不被期待的也是我。

   这么多年来,她一直是我心头盘桓的念想与骄傲。

   而她是不是并非我以为的那个样子?

   录下来的视频里她被那个男人死死地锁在身下,起伏着被进入,每一声呻吟都像利刃刻在我的血肉上。

   她为什么不和警察说实话?

   她仍在被胁迫吗?

   我可不可以杀了他?

   赵一锦把我扶起来,裹上外套,跌跌撞撞地带我下楼让我躺到车后座。

   据她说我神志恍惚,看起来像个死人,还好嘴角还能流出鲜血,不然她直接报警收尸。

   我被她几乎是用拖的送进了医院急诊,医生迅速安排住院。

   在车里时她就拨通电话着急忙慌地问人,“喂,我的好姐姐,你知道你妹妹现在人在哪儿吗?”

   “不省心的那个!”

   “什么叫不知道。那你爸呢?”

   …

   我在晃动的车座上阖上眼。哈哈。她早知道了是不是。

   我想杀了他。但怎么会没有感情呢?

   伏明义接我幼儿园放学的时候,把我举过头顶,骑马朗朗,从袖口里变出糖来。

   他生意成功时给我买最好的东西,把我放在心尖上宠着给我花钱从不心疼,在所有同学家长老师面前保护我不受欺负。

   教我游泳,教我自行车,背着我爬山。

   哪怕在我妈丢下我的时候…

   我在失去意识前望了望着身旁的滴注瓶。

   其实我当时还是心软了对吗…

   又把输液器…调回了…正常的速度…

   大概我以为还有希望…

   还能苟延残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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