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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 涌潮

全族的命根子 卡牌 3794 2025-09-03 05:10

  【汀州 · 南苑客舍 · 天香阁】

   窗纱轻卷,暖风浮动。

   一盏描金凤凰炉正袅袅吐香。

   榻上锦毯铺展,珠帐低垂,奢靡气息如烟雾般弥漫其中。

   主位之上,一身雪色宫服的女子安坐案前,腰背挺直,衣袖垂落如水,指节修长,一举一动俱是清贵克制。

   她清面素颜,金钗轻束长发,凤冠内嵌珠翠,气势冷冽又藏锋,正是——昭仪帝姬。

   在她右侧半步之距,坐着一位面戴轻纱的丰艳女子。

   女子衣衫极薄,罗衣半敞,胸前两团饱满曲线几乎将薄纱撑透,衣襟松垮地搭在胸线上,随着她一口热茶入喉,胸脯微微起伏,柔肉如熟果般膨胀,将绣面顶起出一道夸张的弧度。

   她腰细臀肥,一条金丝腰链松垂在肚脐之上,随着呼吸微动,恰好坠在她肚皮与裙缝之间,若隐若现地拽出一抹诱人的凹陷。

   她所持茶盏底座为紫金龙钮。

   “这里……终究还是比不得皇宫。”

   她轻轻将茶盏搁回几案,笑意媚人。

   “器物……醇香都要略逊一筹”

   帝姬未语,只是淡淡侧眸。

   而就在这时,帘外传来轻微脚步声。

   顾清池披甲而入,拂开珠帘,一身银甲未解,面容依旧清冷,但唇角颜色偏红,脖颈下的肌肤竟还有未干的汗珠,在灯光下晶亮一片。

   她行至案前,躬身跪下,声线压得很低:

   “回帝姬——魏公已应鼓,堂虽未开,审已准。”

   “楚御,已被带入堂内。”

   神秘女子未动分毫,只是缓缓抬眸,眸光似笑非笑,划过顾清池的脸。

   主位上的帝姬这才启唇,语气平淡道:

   “知道了。退下吧。”

   顾清池垂首应声,声音恭顺:

   “是。”

   顾清池退下后,帘钩微摆,珠帘轻晃,屋中再度归于寂静。

   帝姬抬眸看向那神秘女子,语声淡然:

   “你的事,已妥。”

   “嗯。”

   那女子轻应一声,眸光微垂,片刻后才缓缓抬头,目光越过窗棂,望向镇狱台方向。

   她红唇微启,声音几不可闻地低语:

   “接下来是生是死……就看你自己了。”

   ……

   “鼓既已响。”

   “审——既应。”

   魏临川缓步走下高阶,广袖微振,身形如山,气机如刃。他目光如铁,扫过堂内。

   堂内登时肃然无声。

   左右武卫齐列,文案司执笔抬首,十二位镇抚使面色各异,却无人出声。

   殿前正中,一张狱椅缓缓搬入堂中。

   楚御双手枷锁,仍被铁链所缚,却在两名狱卒护押之下步履稳健,走至堂下,神情沉静。

   他立于狱椅之前,未坐,反而抬头直视魏临川,目光平澹如水。

   魏临川只看了他一眼,未出声。

   他转向右案一侧,语声冷静:

   “刘都使。”

   “本案由你先提出异议,称其诬陷。”

   “既你言其妄——那便由你先问。”

   “本座听着。”

   话音落下,刘盈眉头轻皱,片刻后拱手出列,语声带着威压:

   “楚御,你所言冤案,既无尸、无物,仅凭口说,便想撼动律条?”

   “你所谓三月旧案,早有定论,已结不存。你可有凭据?”

   “有卷宗?有实物?有验尸据证?还是——”

   他话未完,一道平静声音打断了他。

   “有。”

   楚御语调冷澹如常,却字字清晰回荡堂中。

   他上前两步,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卷破旧案册。

   卷宗封面朱红已褪,边角翘起,“红蕖自缢”四字尚存,笔迹微斜,墨痕隐见。

   他高举案册,声音不大,却沉如压顶:

   “这是我父楚彦山,在身死前所验之卷。”

   “案发于汀州王府,死者为王潇身边婢女红蕖。”

   “卷中所录,尸身多处创伤,勒痕不实,疑为奸杀伪缢。”

   “但卷宗未录,验后三封——‘不议、不查、不录’。”

   “当夜我父便死,翌日兄长伏尸祠前,三日之内,楚家十七口尽数入狱。”

   “我今日之申——便为此案。”

   话音落下,堂内寂静一片。

   片刻后——

   “且慢。”

   刘盈眯起眼,目光如刀般盯住楚御手中那卷案册。

   “你说,这卷是你父所留?”

   他眼中杀意渐浓,语声陡然拔高:

   “你可知此卷三月前已封入镇抚司东库,由左符吏与三署主笔共署封印,列为‘绝密甲卷’。”

   “除非有文案司三道许可,任何人不得翻阅!”

   “你竟带着此物上堂?”

   他猛然抬手,厉声质问:

   “此卷从何而来?”

   “是你擅闯库署,私盗机密?”

   “还是有人擅破封档,与你里应外合?”

   “楚御——你是要翻案,还是要添罪?”

   此言一出,堂中顿时哗然。

   镇狱台众役神色皆变,符吏交头低语,文司侧目观望,就连魏公眉头也不动声色地皱了一瞬。

   楚御未语,仍负手而立。

   只是那目光,缓缓凝向刘盈,眼底浮出一抹讥讽,冷意森森。

   这时,角落中一道清朗之声响起:

   “此卷,并非盗得。”

   正是魏策。

   众人齐望,只见他自案前缓步而出,面色平和,语调不急不缓:

   “案宗留有底本,依律第二十五条‘申案残卷’例,文档司留有抄录备查。”

   “本月初,值班笔吏在查库时发现卷页破损,疑为旧案误录,遂呈我过目。”

   “我觉异样,命人封存。”

   “今日楚御鸣鼓申冤,所持正与之吻合,恰好对查。”

   刘盈神情一变,冷声逼问:

   “魏副典此言——意欲何指?”

   魏策抬眼看他,语气平静,眼神却透出一丝疏离:

   “无他。”

   他顿了顿,忽而笑意轻淡:

   “只是想到刘都使素来谨慎,必会追问卷宗来历——”

   “我便提前查了,省得今日耽误。”

   此话一落,堂内一片哗然。

   这哪是“刚巧”备好?分明是——早已算好刘盈会走这一步。

   楚御转头,与魏策四目交接。

   二人皆无一言,却神色冷定如霜,心中已了然于胸。

   刘盈望着那卷“本应封存”的证据,又看向高台上一言不发的魏临川,脸色铁青,却再无话可驳。

   魏临川沉默半息,终落下一句:

   “呈上来。”

   卷宗递上,魏临川低头翻阅,指尖掠过那一行“灼痕斑斑、撕裂严重”,眉头轻蹙,未语。

   忽而,堂前响起一道冷笑。

   “魏公慎察,此卷……并不确。”

   刘盈拱手沉声道:

   “是楚彦山所验,诚然。”

   “但——验得不实。”

   堂中轻响四起。

   刘盈语声虽淡,却力道十足:“案发当日,本座即请仵作复验。”

   “其卷所录,并无‘撕裂灼痕’等夸言,仅为羞愧自缢。”

   “楚彦山误断王命,本座念其年迈未咎。”

   “今楚御执误卷上堂,何足为凭?”

   楚御眸中寒光一闪,方欲开口反驳,刘盈已拍案厉喝:

   “人证尚在——”

   “来人,唤当年仵作上堂!”

   言落,一名瘦小老仵作在狱卒押引下踉跄入堂,衣袍斑驳,额头微汗,一眼便知是年久下吏。

   “此人,高五,彼时重验之人。”

   魏临川:“堂前对质,有异否?”

   楚御冷声:“无。”

   “问。”

   刘盈踏前半步:

   “高五——三月前红蕖一案,你曾复验?”

   老者躬身颤声:“回大人,正是。”

   “尸体何状?”

   “呃……有些瘀痕,下身略裂,但未伤命脉,舌骨无断。”

   “原断何由?”

   “自缢……羞愧。”

   刘盈冷笑,转头望向楚御,语气带嘲:

   “你还要说,你父验得对?”

   堂下顿起一阵低笑。

   “老眼昏花,倒也能留卷吓人。”

   “家门仵作?也配登堂鼓审?”

   “这卷说不定,是他牢里自己抄的!”

   讥笑声如潮从堂侧响起,镇抚文司、吏目低声窃语,南北武卫也有人摇头轻笑。

   楚御双拳紧握,肩背挺直,面无表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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