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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 不可言说

火烧不尽(父女1V1&#41 春与酒 9427 2025-09-03 18:24

  李晋昭觉得她过分幼稚,丝毫不愿把她的那句话放进心里。

   事实也确实这样,动动嘴皮子的事谁都会,但要真离开父母亲,她并不一定做得到。

   可她就是打心底地后悔了。

   后悔在2022年11月那件事情发生后,明知自己对他带有那样见不得光的情感后,还选择跟他一起住。

   不该放任那份感情的自由发展。此刻,它们就像贪婪的爬墙虎,给一寸壁沿便向上攀生一寸。

   她的五脏六腑,已经彻底被那扭曲阴暗的藤蔓缠裹到面目全非了。

   如何能够全身而退呢?

   而今透过叶圆,她似乎看到了自己悲惨的结局。

   她不想那样……

   她真的不想。

   “把嘴巴给我闭上,跟我回家。”

   他不给她多说话的机会,这一次牵紧她的指就走。

   “李晋昭!”

   童乐川猛地甩开他的手,像一只受惊的兔。

   李晋昭转身看向她,眼底都隐忍着怒火。

   “别碰我!”

   她的嗓音终于不再是低沉的,变得高昂而又渗透着某种不明的悲腔。

   “小川……”

   李晋昭呼出一口气,不解地注视她。

   “你冷静一点。”

   他看着她不断起伏跌宕的胸脯,尝试安抚。

   为什么情绪转化得会这样快。

   好像她之前其实一直刻意压制着,直到他触碰上她的手,才彻底爆发。

   而那些看起来的平淡冷静,全都是假象。

   “李晋昭,你他妈的不是人!”

   她竟开始带着脏字骂他。

   眼眶的泪花迅速充盈起来,在昏暗的光照下,闪烁令人心碎的波光粼粼。

   她死死摁住自己的胸口,喉头不断上下滚动,似乎那一下怒骂已经用尽了她的全部力气,因而,她此时不得已要张唇大口喘息。

   她的眉头都拧紧,又低语喃喃道:“你没有心……”

   她想起来刚才叶圆的模样,心疼得仿佛要死掉。

   “小川……”

   李晋昭注视她这副模样,心又逐渐软下来,伸手想触碰她,却被她一巴掌拍开。

   白皙的手背立时便见红。

   “如果不喜欢,那一开始就不要一直对她那么温柔那么好……就不要只顾一时的无微不至,却又在转过身后彻底将她抛之脑后啊……”

   分不清自己在为谁说话,她的眼泪大点大点止不住地滑落,那每一滴晶莹的泪,都像烧开了的滚烫的水珠,无穷尽地从最高处跌落至李晋昭的心腔,要将他烫得皮开肉绽,血肉淋漓。

   李晋昭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开始教导自己,但看见她哭,他的心也跟着扭成了一团乱麻。

  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
   他的无所不能,他的悠闲与淡然在这一刻全然不见了影踪。

   头疼欲裂。

   “小川,我们好好谈谈。”

   他摆出了商量的架子。

   童乐川的心却坠落堕空。

   她知道他什么都没听进去。

   “有什么好谈的?”

   她任由泪不停流,也直直地看着他。

   目光那般倔强坚执。

   “你……”

   李晋昭无奈地叹气,又道:“你今天到底怎么了,又为什么要来这里?”

   他果然和天下所有父母亲一般无二,永远找不到孩子说话的重点在哪里。

   他们永远只会在意自己在意的重点。

   童乐川笑着擦拭泪水,觉得心好累。

   随后她僵硬微笑,又开始刺激他,“你能来这里找鸡,我就不能找鸭了吗?”

   “你!”

   李晋昭被她这句话激怒,呼吸都变得紊乱。

   大脑在顷刻间想过无数说辞,手指都微微蜷起,可最终他还是用理性克制住,愤愤道:“你才几岁?!”

   “我十七岁!怎么了!”

   童乐川叫嚣的声音比他还大,接着完全不给他反应的时间,又抖动哭腔爆发道:“你总觉得十七岁很小很小!可我不是傻子!我什么都知道,知道什么是性,也知道什么是爱,我没有那么天真无邪……社会的险恶我又怎么没有见过?你怎么总把我当傻逼一样……我是什么蠢货吗?天天的脑子里就只有那鸟用没有的破书破知识。”

   李晋昭怔在原地,无法声言。

   “我拜托你……能不能就像以前一样,别管我了,真的挺累人的……和你相处起来每天都好累好累,我真的……真的真的……”

   她哭得已经泣不成声,话语断断续续的,头也下埋着,不停擦拭自己的眼泪。

   她细瘦的手臂上全是那夺目的透明的泪水,无止尽地,擦干又涌出,反反复复。

   “小川。”

   他走上前去,伸出手探向她。

   心脏从没像此时一般疼痛过,那是酸疼的,胀痒的,如同被万蚁噬咬。

   可童乐川还是将他推开。

   朝后退了好多好多步。

   “别碰我行不行?说了别碰我……也不要管我……”

   她的眼睛哭得红肿不堪,就那么朝后退着,眼泪婆娑地注视他。

   这一刻,他无法任由她远离。

   “小川,你过来。”

   他语气委婉太多。

   童乐川摇着头。

   之后,她似乎下了某种决心,在他的注视之下,飞快地转过身便朝她也不知道的什么方向跑去。

   她知道地下车库很大很大,弯弯绕绕总会迷路。

   可就是要迷路才好。

   这样李晋昭才不会找到她。

   她在他眼皮子底下朝一处空旷的幽暗跑去,四处回荡起她清脆的脚步声。

   而李晋昭见状,便惊呼她的名字。

   却在下一秒,看着她直直地从一个隐匿的高台跌落而下。

   很快,她疼痛的嘤咛声响起。

   她没有看到,脚下有一道很高的台阶。

   于是一脚踏空摔了下去。

   “小川!”

   李晋昭赶忙跑到她身边,见她脸色疼痛到近乎惨白又狰狞。

   她原本白皙的手臂磨烂了一大块皮,伤口正血淋淋地渗血。

   可她却拼命用那只受伤的手死死地盖抚脚踝处,疯狂地无声地颤抖。

   随后,他听到了她细微的抽泣声。

   那是强忍着的克制着的。

   他知道,她应该是疼极了。

   “小川……”

   他也有些手足无措,只是喃喃唤她的名字。

   她没有理会他,眉头拧起,痛到脸上都没有血色。

   她就是不吭一声,要强地在他面前强撑。

   只可惜她身体剧烈的颤动还是出卖了她。

   咬紧的唇似乎都品出了血腥味儿,她的泪才终于滴落了下来。

   滴答滴答——

   像断了线的珍珠,一颗接一颗地滚落在地上,摔得粉碎。

   发丝被微风轻扬起,露出她惨白的脸。

   李晋昭缓慢蹲下身,在她身边,抚上她的手。

   “小川,我在这里……”

   他的嗓音是她从未听过的温柔。

   几乎要掀灭她建立起来的铜墙铁壁。

   但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,偏执地将头撇向一旁,绝不看他。

   李晋昭慢慢牵起她的手,将她发凉的手指握在掌心里,一点一点温暖。

   随后,他看向她刚才遮掩住的脚踝。因为穿着长款的黑靴什么都看不见,所以他探手去碰。

   她却抖了一下,即便忍着巨痛也要挪开腿不要他看。

   只一下,眉头便紧蹙而起,他断定她扭伤了脚踝,随后他立马去查看她的伤势。

   “走开。”她在跟他较劲,头埋得低低的,驱赶完便不做声气。

   “为什么?你扭伤了,我看看你的脚踝,再带你去医院。”

   她几乎是立时便抽抽噎噎道:“不……去。”

   声音都泛着疼痛。

   但李晋昭没心情跟她耗,他的神情肃真无比,抓住了她的腿,也不在乎她如何挣扎反抗。

   “啊——”

   她终于吃痛地叫唤出声。

   李晋昭额头冒出了冷汗,明明伤在她身,他的心亦受煎熬。

   待她一时痛得无力,便自作主张地,拉开靴子的拉链,褪下她的白袜,露出那红肿鼓起的脚踝。

   果真是扭伤了,而且看起来很严重。

   他抬眸看向她,很严肃,“去医院。”

   “不去。”

   她反抗。

   “小川,不要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,你伤得很严重。”

   “不去。”

   她不断摇头,再次固执重申道:“我说了不去……”

   李晋昭头疼地揉了揉眉心,他脑门的血管突突直跳,泛着阵阵疼。

   “那你想要怎样?”

   他无奈地发问。

   “不用你管。”

   她利落地回复。

   “你……”

   李晋昭气得头发都快冒烟了,可他还是不得不控制自己的情绪。

   “对不起。”

   他开口道歉。

  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这声道歉,童乐川的身体肉眼可见地顿了一下。

   很快,他又缓缓道:“过去的一切,都很抱歉。”

   “小川。”

  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。

   “你看着我好不好?”

   他的声音那样柔和,似乎还带着一些不得多见的乞求。

   谁能想到,那个曾经淡漠的,好像不会为任何人与事触动的看客式的李晋昭,竟会露出这样悲婉的神色?

   那件事后,他几乎敛起了自己所有的情绪,变成了一个只会淡然微笑的机器。

   这么些年来,他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存之道。

   而现在,心头的某些情感却在被调动,逐步地复苏。

   所以,他感觉到头疼,也感觉到疲累。

   但他又不得不这么做。

   因为他面对的,是同他流有相同血液的女儿。

   “小川。”

   他伸手试探地抚上她的脚踝,本以为她会再次打开他的手,可实际上却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
   只是在他指尖触碰上去的时候,她抖动了一下,倒吸一口凉气,便又开始强忍疼痛,不做声。

   他探手轻轻地抚上去,低头朝她那处吹了吹。

   温热的风吹散了蒲公英的绒密的羽叶,它们四散飘飞,悠然地落在了那一个个隐匿的不为人知的角落。

   童乐川不知为何,再藏不住心头那些溢出的酸涩,逐渐地渗出了哭腔,一点一点地,由小到大。

   李晋昭也红了眼,她那微弱的哭声,始终像一把锋利的刀横隔在他心间。

   “小川……”

   他低喃她的小名。

   没有任何威势,好像不是父亲,而更像是朋友……

   伸手去撩开了她的发,抚上她的脸颊,抬起她那总爱藏起来的脸。

   脸蛋哭得红扑扑,眼泪还在不停流落,嘴唇打着抽抽。

   “对不起……”

   李晋昭将她抱进了怀里,轻轻地抚摸她的后脑勺,一下又一下。

   “对不起。”

   他这一举动一出,童乐川只觉身体一顿,浑身气力都猛被抽离,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
   她说过不想这样的。

   她分明觉得这样傻逼透了……

   可是为什么呢?

   她还是没有办法拒绝他,推开他。

   他的胸怀那样滚烫又炙热,似乎盛满了她所有的向往与希望。

   不该的……

   不行的……

   然而最终,她还是抬指紧紧地扣住了他的衣衫。

   浅薄的带着属于他的温度和气息的。

   她放声大哭了起来。

   泪水一点一点打湿他的衣服,在他绵软的衣料上逐渐散开。

   像一滴血浸染到澄澈的水里,染透了他的心脏。

   他拍着她的背脊,轻声地在她耳边说:“我带你去医院。”

   童乐川不爱去医院,但当时的那个点已过凌晨,诊所全部关门了。

   而李晋昭平日常联系的家庭医生温泽林也远在异国他乡,无法替她处理扭伤。

   所以,即便百般无耐,她最终还是去了医院挂急诊。

   医生很专业,他观察了一下,便给她做了冷敷处理,开了些药方。

   听询简要嘱咐后,她才拿着处方,和李晋昭一起去捡药。

   一路上,她依旧没有说话。

   她的视线四处观望着,才发现,凌晨的医院竟然有这么多人。

   “我去拿药。”

   李晋昭伸手抚上她的肩,示意她停下,去一旁椅子上坐。

   她先前便宁愿一瘸一拐地走,也硬是不要他搀扶。

   所以这一下触碰,令她猛地侧身躲开他的指,头也不抬,蹦蹦跳跳地去了椅子上坐着。

   坐下也不看他,像是当他为空气。

   李晋昭叹了一口气,看了眼腕表,便去取药窗口排队去了。

   十分钟后,他不知打哪儿接了一杯热水来,递到她面前。

   “喝点热水。”

   童乐川注意到他投下的身影,逐渐抬眸看向他。

   他的眼睛似乎正盯着她的唇。

   她不自在地抿了抿,才感知自己的嘴唇已经干得裂皮了。

   于是又没好气地抢过他手里的杯子,咕噜咕噜几口喝下,愤愤地把纸杯滋啦捏成碎团,扔到他身上。

   不作声了。

   李晋昭觉得她的脾气真的好大。

   他自己也还一肚子疑问,那股初始的气意都还无处消散,便被她一下一下堵回去,根本不知如何再掂出来……

   “小川,我们……”

   他没想太多,尝试同她交流,却见她慢慢站起身,要走。

   确实是要叫她走的。

   但是她这么蹦蹦跳跳的,万一造成了二次伤害怎么办?

   感受她离去带起的风,他也赶到了她身边。

   “出去后,我背你。”

   医院的停车场在另一头,要走一段路才能到。

   他这么说道后,童乐川冷冷瞥了他一眼。

   不说话,但眼神就已经拒绝了他。

   随后他们一前一后走出了大厅。

   “小川,你别闹了,现在已经快凌晨两点了。”

   他拉住她的手。

   这一次,她没有甩开他。

   “有一百米的样子,北门那边有段路还在修……”

   他没有挑明了说是怕她二次扭伤。

   见她没有推拒的意思,他绕道到她身边,理了理衣袖,慢慢蹲在她身前。

   “怎么怨我都可以,但一切都等我们回家了再说,好吗?”

   他转头看向她,微凉的风吹拂起他额前的碎发。

   本该是淡漠的脸,却露出如此真挚的神情。

   童乐川搞不懂他。

   到底是冷还是热?

   到底是无情还是温柔?

   陡然间,她的心头又阵阵泛起酸痛,也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对付他的一言一行。

   到底怎样做,才是对的?

   她的大脑分明还是缠缠绕绕地扭思,可身体却不知觉不经意间慢慢有了动作。

   仿佛被蛊惑了一般,她伸出了手触碰上他的肩。

   他宽阔的肩膀盛住她的臂弯。

   她分明知道这样不对,心里有一个声音反复叫嚣着不要。

   可她还是那般贴上了他的背脊。

   而他,则趁势勾住了她的膝窝,侧头轻问:“抓稳了?”

   童乐川心脏控制不住地快速跳动。

   这才缓缓将手臂再朝前伸一点,咽下一口唾沫,环在他的胸前。

   “嗯……”

   她的回应尤其微弱,却还是落在了李晋昭的耳中,像一滴清澈的露水,轻盈地坠入一泊平静的碧湖。

   于是他背起了她。

   站起身时,还将她朝上耸提了一下。

   童乐川下意识将他环得紧些。

   呼吸不经意喷洒在他的耳畔,是酥痒的。

   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气。

  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,就只是那么默默地背着她走动起来。

   什么都先不想。

   就是简单地想要带她回家而已。

   步行八分钟后,他们到了地下停车场。

   他率先打开后车门,放下她,又将她稳稳搀扶进去。

   时针缓缓指向数字二,他也顿时觉得眼皮略微干涩。

   坐上驾驶座后,他轻声道:“很晚了,要是困了,就先睡吧。”

   她没有回应。

   他也没再说什么。

   待他驱车进入大道后,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她,才发现,她果真已经睡了过去。

   应该是累极了。

   偏着头便昏睡了过去,也不怕醒来后脖颈酸疼。

   他摇了摇头,遥控后座的车窗关闭。

   瞬间,隔绝了车外嘈杂又喧嚣的风声。

   她被风吹拂而起凌乱飘扬的发也终归于平静,各自归合。

   目光忍不住再次投向她的睡颜。

   红扑扑的脸蛋,不再紧绷的放松的表情。

   嘴唇微微嚅动,像在品尝什么。

   明明可以这么乖巧可爱,为什么每天却要作出一副冷冰冰的,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呢?

   李晋昭搞不明白。

   实实在在地搞不明白。

   半小时后,他将她抱回了家。

   许是太困,他的动作完全没有吵醒她。

   就那么小个儿地窝在他的怀中,白皙的脸颊紧紧贴在他的胸口,像小猫儿一样蹭着他。

   手也不自觉地抚在他胸膛前,没动作。

   李晋昭乘电梯间,仔细端详她的脸,不放过任何一寸。

   毕竟这样和她近距离的接触机会不可多得。

   他这个做父亲的也还从没有这样长时间地好好看过她。

   浓妆艳抹依旧遮不住她脸上的稚气,他将她从眉眼看到嘴唇,越发觉得她像一个迷。

   一个他完全解不开的迷。

   心中思绪凌乱而起,让他有些闷得慌。

   只不过那丝慌闷最终还是随着电梯的打开而烟消云散。

   他抱着她走了出去。

   ……

   “吱嘎——”

   将她的门推开。

   缓缓把她放到床上。

   眉头不知何时又蹙了起来,看得李晋昭心里泛起疼。

   他蹲下身,凑到她身侧,想拨开她的愁云凝聚。

   可她的眉却固执不已,丝毫不为所动。

   李晋昭放弃了。

   他想,她也许做了什么梦,替她将被子掩好,他转身欲走。

   然而下一秒,手臂被人猛地抓住,他以为是她醒了,又转过身来。

   可她还在睡着,眼睛紧闭着,眼皮下的眼球疯狂转动,只一眼,李晋昭便知道她做噩梦了。

   “别……别走……”

   他的心脏被拿捏了。

   “求你……”

   再次慢慢蹲下身,注视她。

   “嗯,不走。”

   他轻声道,反手握紧她的手,尝试去扮演她梦中害怕失去的角色,一点一点安抚她。

   她手上的气力十足,像是怕他就逃脱了,便死死地攥住他的指。

   他微微蹙眉,看着她惊惧的面容,心底升起浓重的疑虑,忍着疼,抚上她的额,将被泪染湿了的碎发全部拨开。

   “我在这里,不会走。”

   他轻柔地回应着,可还是看见了她淌出的眼泪,来势汹汹地,止也止不住地从眼尾一滴一滴接连不断地滑落。

   “小川……”

   他唤她,心脏不自禁地拧得痛,慢慢伸手去替她擦干眼泪。

   “不要……不理我……”

   她微弱发声乞求着,露出痛苦的声色,手指攥得他疼极。

   “我不会不理你。”

   他十分耐心地打量她,抬指滑过她的眉梢,接着替她擦拭泪水。

   “李晋昭……”

   下一秒,他听见了自己的名字。

   “什么?”

   他愣了一下,没有防备地反问。

   看见她的嘴唇嗫嚅着,在反复说着什么。

   他尝试辩别,却如何也无法听清。

   她到底在说什么?

   他慢慢弯身,侧耳凑至她唇口去听。

   夏风悠悠地又成了不速之客抵达,拂起浅色的窗帘与他的发。

   手臂依旧被她死死握住,仿佛有一种难言的什么情绪要迸发而出,从他的皮肉侵入血骨。

   陡然地,昏黄的灯光电路不通地滋滋闪烁起来,将一切都照得隐晦。

   “我一直…等着…别忘……了…”

   大概率因为醉酒和疲惫的缘故,她身体已经逐渐不足以支撑她梦语,于是她的咬字就越发碎且轻,情绪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激昂。

   不过她的眉眼始终不断紧拧,泪水亦不断滑落,唇口无力地翕动。

   李晋昭不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,也不可能把她叫醒了询问,便只能无奈地观察与等待,轻拍她的手背安慰。

   “小川,好好睡一觉。”也不知过了多久,见她情绪终于归于平静,他便把她的指放回被子里,将被角掩好,伸手轻轻触动她的眉梢说道。

   他不是爱多想,爱反思自己的人。

   但是,他现在越发觉得自己不合格,他想和最近无数次的反思一样,他确实从来就没真正地了解过童乐川,所以才像现在一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不知她做了什么噩梦,不知道她因何哭,也不知她在梦中唤他的名字是为什么……

   更不知道,她为什么总是流泪,总是那么露出难过的神情。

   有太多太多他不明白的事情,他的思虑也越来越沉重,但他知道自己现在干着急也不是办法,还是要慢慢解决才醒。

   想着,他看了一眼腕表时间后,更觉头疼。

   随后,缓缓站起身,无声默视了她一阵后,便安静地离开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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